鳏夫十六年 第102节 (第4/5页)
庆功宴上,她的哥哥发现他的披风破损,于是主动说,他妹妹的手艺很好,让妹妹帮他缝一缝罢,他装模作样的推辞了一番,可心中却十分高兴。
以前他只把她的心意当做理所当然,理所当然地给他缝制四季的衣服;给他想什么样的衣服搭配什么样的饰品,什么样的腰带;理所当然地给他补好破了的衣服……他没有珍惜。
他认为理所当然的东西,这个时候,通通求而不得。
——怎么可能是理所当然?他亲耳听到她拒绝她哥哥了。对她来说,他只是个“别的男人”而已,与其他任何人没什么两样。
他的确有些嫉妒,嫉妒她身边那些男人,包括嫉妒她的哥哥。他能够什么也不顾虑地守在她身边,她会向他撒娇玩笑打闹耍小性子——这是他永远体会不到的滋味。他们兄妹感情深厚,也不难理解,为什么她醉酒的那一夜,将他错认成了她哥哥时,她是那样伤心,那样眷恋。
他其实并没有打算在宜陵留太久,更不必提妄想在短短几个月里让她能喜欢他,如果做不到,留下来不过徒增烦恼,他只是想留给她一场足够美好的美梦,这个美梦,最好是阖家团圆,最好,——也没有他的存在。
准备离去时,宜陵的风雪很大,他抱着这般想法,望着门外飞雪,等真正听到她哥哥挽留他,让他在宜陵过了年再走的时候,他又开始踌躇犹豫了。
他想,就再过这个除夕吧。
他才知在没有遇到他之前,她过的日子这样幸福美满,一家和乐,父母疼爱,如她所言,虽然没有高贵的家世,可她也是父母兄长最爱的明珠,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。
她以前鲜少会提及她未出阁时的事情,现在想来,大抵是落差太大,每次若是回想,便会加深一分今非昔比的痛苦——他总是欺负她没有显赫家世,没有爹娘和哥哥撑腰。
他懊悔不已,对着梦中幻影,怅然若失。
宜陵城中放着连绵不绝的烟花。她竟然倚在他的肩膀上,睡着了。天明时分,他想他不得不走了——
他最后替她披上一件氅衣。本想说一句“我爱你”,滞涩得说不出口,只留下了轻飘飘的,没什么负担的:“我走了。”
这一走就是再不相见——梦里梦外,前世今生来世,都再不相见。
梦中结局不算好,他因擅自调兵,犯下谋逆大罪,千刀万剐,挫骨扬灰。她的梦中不会再有他存在,他也不会再辜负她——因为他死得彻彻底底。
短短五个月的梦境,一寸一寸坍塌碎裂,像是春天到来时,河面结冰融化了。
江上小船烧起的大火,照亮东天,也照得江水两岸悬崖峭壁上灼灼光影明灭着,那些巨大的影子,像是沉睡着的巨兽,行将苏醒。
第115章
江岸草木深,天上已不剩一颗星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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