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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五十七章 雨停 (第4/5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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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道人有些失望,“我已经给了你机会,你一个真身巅峰、距离十三境只差毫厘的大妖,却连一个陈平安都不敢杀,所以错过了一桩天大机缘。当初剑气长城陈清都,借了陈平安一把佩剑,为的就是将某些因果转嫁到陈平安的肩上。你要是杀了他,你与蛮荒天下有大功德,我呢,也可以趁机将陈平安收入道观之中,既可以气死那个老秀才,也可以让自己蒲团的位置抬高一大步。”

年轻道士心头大震。

老道人笑道:“现在晚了。”

年轻道士一跺脚,悔恨不已。

脚下那座古老锁龙台轰隆隆作响,锁龙台外边的漆黑虚空,不断电闪雷鸣。

老道人说道:“你如果是人,在浩然天下当个纵横家,前途是不错的,当个阴阳家嘛,资质不太行。”

年轻道士无奈点头,“确实如此。”

老道人突然说了一句用意极深的话语,“其实你们这些两座天下的晚辈,如果生得更早一些,然后能够侥幸活到今天,很多都可以不差的。”

年轻道士陷入沉思。

老道人双手负后,伸手一抓,锁龙台外那些闪电雷鸣,纷纷破开禁制和规矩,窜入锁龙台内,在老道人手心汇聚一团,最终形成一个拳头大小的雷电圆球。

这一幕看得年轻道士不得不中止思绪,苦笑不已。

这就是差距了。

甚至与境界高低无关。

老道人将那颗雷电收入袖中,轻声道:“老秀才很看不起的诸子百家之一,其中有个人,却为这世道泄露了一句最大的天机。”

年轻道士眼神炙热,“恳请老前辈为晚辈解惑!”

老道人转过头,眼神冷漠,“你一个妖族,口口声声喊我前辈,自称晚辈?骂我是老畜生不成?”

不给年轻道士任何机会。

本就残缺不全的魂魄从那副精心挑选的皮囊中飘荡而出,被老道人伸手掐住脖子,而“太平山年轻道士”的身躯则瘫软在地,又跟白猿如出一辙,凭空消失。

只是那顶道家三教之一的芙蓉冠,留在了锁龙台上。

老道人随手一挥,大妖魂魄的幻化人形,依旧是年轻道士模样,给重重砸在地上,脸上痛苦不已,哪怕如此,他仍是赶紧将那顶芙蓉道冠驭入手中,匆忙戴在头上。

虽然当初为了成功越过那堵剑气长城,只能够以一魂四魄让人藏起,才可以离开蛮荒天下,走入那座倒悬山,最后来到这座桐叶洲。

可是在浩然天下修行了这么久,一身皮囊又属于极佳,所以最终仍是跻身了十二境仙人境。

可在老道人手底下,全无还手之力。

老道人缓缓道:“有人曾言,‘一尺之棰,日取其半,万世不竭。’”

靠着那顶芙蓉冠稳固魂魄的大妖,艰难道:“是名家那位开山鼻祖不算最著名的学问之一,我在各家书籍上见过许多次,只是不曾认真思量。”

老道人讥笑道:“所以说你们蠢啊。”

只剩下魂魄而无肉身的大妖,头戴芙蓉冠,心中惴惴,从未如此怀念家乡。

老道人转过头,微笑道:“那把‘当年遗物’的狭刀停雪,上边的禁制,我已经抹掉,你会不会介意?”

大妖摇头不言。

老道人笑道:“连个马屁都不会拍,活该你遭此大难。”

大妖一头雾水。

老道人已经一步跨入虚空,走了。

————

当陈平安铺开隋右边那幅本命画卷,丢入一颗金精铜钱。

藕花福地的南苑国京师,便下了一场小雨。

初冬时节,雨水虽然不大,可还是有些惹人厌烦。

一行四人走在街上,为首那个年轻人,雌雄莫辨,很是俊美,大冬天手持折扇,没有打开,轻轻敲打手心,落在南苑国百姓眼中,若非实在长得好看,不然就真是附庸风雅的大俗人一个了。

四人走在一条大街上,年轻人左右张望,啧啧称奇。

有个名叫曹晴朗的蒙童,原本已经从自家陋巷走到街上,只是突兀下了场雨,只得跑回家拿了把油纸伞,这会儿走到街巷拐角处,遥遥看到了那一行人,满怀着希望瞪大眼睛望去,可依稀看到那位年轻公子哥的面容后,不是自己希望的那个人,曹晴朗便有些失望,独自一人,快步走向学塾。种夫子授课,最不喜欢别人迟到。

曹晴朗看不太清楚那位公子哥。

后者却将他看得一清二楚,作为保留一身修为、以真身和完整魂魄落在藕花福地的谪仙人,陆台等于一落地,就跻身了最新的天下十人之列。

至于身后三名扈从,一样的待遇,却受限于在浩然天下打下的底子不厚,而且年纪也轻,所以撑死了就是这座江湖的二流顶尖高手,距离一流宗师还有些距离。

差点在那场劫难中心神崩溃的桓荫,改换门庭投靠了陆台的年轻道士黄尚。

城府深重飞鹰堡外姓俊彦,陶斜阳,正是头顶五岳真形冠金丹邪修,钉入飞鹰堡内部的棋子。

如今三人都是陆台的记名弟子。

陆台来到毗邻状元巷和一条街上,附近有座武馆,陆台看着一座小宅子,曾经是丁婴和鸦儿进入京城后的落脚处,算是魔教在南苑国的一处据点,只是大战落幕后,国师种秋一直留着这栋宅子。陆台笑道:“从今往后,这就是我的私宅了。”

他转过头,对三人吩咐道:“黄尚你去湖山派,能够从俞真意手上学到多少本事,看你自己的造化。”

“至于陶斜阳和桓荫,这座福地,你俩随便逛荡,陶斜阳可以多留心龙武大将军唐铁意,桓荫可以接近塞外那个臂圣程元山。”

“甲子之后,你们要是没办法跻身天下前十之列,那就乖乖变成这座福地的养料好了。自求多福吧,已经送了你们各自保命的物件,这要还淹死在这座小小的江湖里,我觉得带你们下来,简直就是浪费钱。”

陆台挥挥手,三人毕恭毕敬告辞离去。

不远处站着一位双鬓微霜的青衫儒士,正是曹晴朗眼中的种夫子,今天不是顽劣贪睡的学塾蒙童们迟到,反而是这位不苟言笑的老夫子自己迟到了。

陆台笑望向国师种秋,“我与陈平安是朋友,种国师的风采,我已经亲眼领略过,所以我选择落在南苑国扎根。”

种秋点点头,“既然如此,我就拭目以待,还是希望你不要毫无顾忌,哪怕你是陈平安的朋友。”

啪一声,陆台打开素雅竹扇,轻轻扇动清风细雨,笑眯眯道:“有没有想过六十年后,去看看外边的风光?”

种秋摇头,转身离去。

陆台不以为意,转头看着宅门,经过一年的风吹日晒,张贴的门神已经略显老旧,自言自语道:“快过年啦,门神得换,春联得贴,还要请几个顺眼些的漂亮丫头当丫鬟,不然先去趟春潮宫,跟那簪花郎周仕讨要几个?”

在陈平安往画卷丢入第二颗金精铜钱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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